(竹马)ようこそ、わが家へ (1)

相叶其实不太想多管闲事。

但当他把冲浪板放回车里又冲掉浑身的咸湿换好衣服重新走回沙滩随便看看落日时,那个他上岸时望见的躺在海边礁石上的家伙依然躺在那里,并慢慢被傍晚涨潮的海水淹没了。

相叶下午就看到过他一次。

说一次或许也不太准确,是一整个下午都陆陆续续地看到他,无论是飞翔在浪尖还是游回岸边的时候,在这样稀松平常的4月的工作日下午,他一直呆在那里,位置不偏不倚的正正好能映入相叶眼中。

每一片海的面前都很多静止不动的人,对此相叶早已见怪不怪。

但在冲浪的人群几近散尽的春日黄昏时分,他站立在空无一人的海岸边站了一会儿,出于普通公民的公德心,他还是沿着绵软地沙滩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对那几乎马上就要被海水吞没的人说:“涨潮了哦。”

等过了一轮海浪的时间,被浪拍打着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相叶难免有点紧张,索性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还活着吗?”

回应他的是一句轻不可闻的“……嗯……”,相叶蹙了蹙眉,又走近了两步,从斜上方俯瞰向他——即使有人走近也依然闭着双眼躺在那里的家伙,意外有着一张介于少年和青年界限间的脸孔难以分辨年龄,看上去好似少年般张扬又年轻,却染着一层与年龄不符的淡然和沉静。衣着倒是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只是已经全都湿透了而已。

古怪的家伙,相叶心想,有些失笑:“这样不难受吗?”

“想变成贝壳。”

那个人这样回答说。相叶愣了愣,不过有“想要变成贝壳”这样的愿望总不会自杀的,自杀就实现不了了吧,他想。虽然这样想却还是不解地歪歪头,说“加油”总有点奇怪,于是他哦了一声后转身打算离开——就在他刚迈出右脚的时候,左脚的裤脚忽然被捉住了。


就算对坐在海岸边沐浴着夜晚潮风的小餐厅,与穿着他放在后备箱备用的T恤与短裤的家伙一起喝蛤蜊汤时,相叶也仍然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在他吃惊地回过头之时,对方却早已利索地离开了海水的捆绑站了起来——他就那般湿哒哒地带着海水的味道站在玫红色亮橙色青黛色交织而成的苍穹与海的面前,好好望向相叶对他说:“肚子饿了,一起去吃点什么吗?”

相叶有一瞬错觉是不是点缀在傍晚天空的星辰被嵌入了他的眼睛里,于是有些慌忙,不由得就草草点了个头。

大概中了美人鱼的魔咒的渔夫就是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心情吧,他喝着汤呆呆地想,温热的汤流进了五脏六腑有种美味的温存。而坐他对面的人也一副满足的模样喝了口汤,问相叶说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便宜又可以久住的民宿。

相叶再度被摸不清的走向搞得有些头晕,眨了眨小豆眼摇摇头。

“那你住哪里?啊,待会儿还要回东京?”

“……不,我住自己家……”被擅自定位成了东京人的相叶尝试着否定道。

“哎?就在附近吗?”

“唔,倒不算远……”相叶说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这预感果真在下一秒就实现了,对面那个声线清凉的家伙声音尤为凝滑地问向他说:“那,能不能借住一晚?”


很奇妙,这个人的自来熟并不让人特别厌恶,反而更像一种疏远的熟络,又近又远的。分明提出了莫名其妙的要求,却又不讨好不献媚的丝毫感受不到物欲。相叶默默擦了擦嘴角,觉得该把这天马行空的对话用更成熟些的方式进行下去:“今晚不回家么?”

他问得很温和,对方也没有反感,微微一笑说想在海边呆几天。

“为什么?啊,如果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以为来海边就会遇到……”听他这么问,对方垂下淡淡的眉眼,倒也低声回答道。

“……”相叶抿抿嘴,只觉得潘多拉的魔盒开到一半,他还是咬咬牙:“什么人吗?”

却没想对方干净利落地接了话:“灵感。”

相叶只能庆幸自己没在喝汤,心里所有的未解之谜都瞬间在“啊,搞艺术的!”的这个理由面前灰飞烟灭,他甚至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带着些许苦笑“啊~”地附和地点了点头:“喜欢海边?”

“不喜欢,脚上都是沙子抹不掉的感觉,特别讨厌。”

相叶大概是第十二次地愣了愣:“那还来海边找灵感?”

“嗯,反其道而行之,要做的事情也不都是喜欢的,所以……负负得正,逼到绝境总会有什么油然而生吧,谁知道,不行还可以变贝壳。”

相叶边听边抿住嘴朝椅背靠了过去,睁大眼睛饶有趣味地认真望着面前这语速飞快表情又一本正经地说着既像大道理又像胡乱跑火车的长句的家伙,慢慢慢慢开心地笑了出来,待他语音一落,便朝他伸出了手:“相叶雅纪。”

这次轮到对方没能跟上节奏了,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的手,机械地重复了一遍“相叶雅纪?”,这才“啊!”地醒悟过来右手在裤子上擦了一擦,迟疑地回握过来:“二宫和也。”

“那……请多指教了,nino chan?”

“哎?”

“啊,我是说,ようこそ、わが家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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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大纲目测会坑请随便看看……

以及

不要随便带陌生人回家,也不要随便去陌生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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